伯格曼先生有一个宽大光亮的额头，使他看上去理智而又精明，他有一双深陷在脸上的黑色大眼睛。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深沉，也很执著。肖翰同他握手时，感到他手上很有力量。“你有英文名字，如果你不反对，我就叫你丹尼，这对我更方便一些。丹尼，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但我更想先问那位水泥集团的总经理几个问题。今天这里的主角是市长，新公司上市后，就要看企业的头了。我想知道中国的企业家是否真正明白怎样去管理一间在北美上市的公司。你可以帮我把总经理请过来吗？你能帮我做翻译吗？”肖翰愉快地答应下来。他来到曹经理的身旁，把他请了过来。他在这位被称作水泥专家的企业家耳边提醒说：“千万不要说一句话带一个‘他妈的’。跟基金经理谈话，你得学会彬彬有礼。”
他们在一起谈了十几分钟，曹经理在一个接一个北美式的尖锐问题前忙于招架，他的额头上紧张得冒出了汗水，但他今天的领带并未打歪。谈话结束后，企业家把肖翰拉到一边。
“我担心这次集资恐怕有问题，他怎么会问那么尖刻、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他简直就像在审问我。”
“这正说明他是很严肃认真的。等到集资后，基金经理会不停地问你尖刻的问题，他的权力大着呢。尽管基金本身有限制，不能让他们把基金的钱全部买成一只或两只股票，但他管理的基金有好几亿加元的规模。他们不买则已，一买就是上百万，甚至上千万。他们问问题是好的，等他们不问问题时，他们是不会买你的股票的，或者是买了之后也会抛售出去。”肖翰说着，话语里充满诚恳。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得好好地同这帮基金经理搞好关系，学会怎样同他们打交道。”
“没错，现在你该明白市长为什么刚才还同一位女基金经理一边跳舞，一边交谈了吧。”
乐师们在演奏音乐，灯光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芒。肖翰看到不远处，邱家父子单独站在那里。他走上前去，希望同邱隆祥和他的两个儿子交谈。他走到邱隆祥的小儿子跟前，他已打听到邱发新是耶鲁大学的MBA，比他哥哥低一级。
“你好，我叫肖翰。很高兴同你认识，我们可以去到你父亲跟前同他打个招呼吗？”
“你好。我叫邱发新。我知道肖翰不是你的真名，干吗要用假名呢？这是一个自由的世界，你去见美国总统都可以，为什么不可以见我父亲呢？”邱发新语气冷冷地说，但他至少没有像他大哥那样狂妄傲慢地对待他。
“邱先生，您好。”肖翰用生硬的广东话同邱隆祥打招呼。邱隆祥转身用一只眼仔细地打量着肖翰。他马上用潮州话说了几句，肖翰一点也听不懂，显得很尴尬。
“阿爸，我看肖先生最多只会一两句广东话，你还是迁就他一次，跟他用国语谈吧。他一定是有事才来找你的。”邱发新走到他父亲的身边说。
“好吧，我的国语也是马马虎虎的，我很少在外面讲。今天看在我小儿子的面子上，我同你用国语谈。你找我有什么事？”邱隆祥说着，手里还在玩着那两只健身球。
（八十一）
